有個男人離開了;
中間的男人失去了兒子;
右邊的女人失去了老公。
辦喪事期間,身為爸爸的他沒有參與喪禮安排的討論,都是交由媳婦和其他兒子女兒決定,因此我都沒什麼接觸到他。但我都會一直看到他的身影,要嘛和其他親友講話,或者只是默默在一旁看小輩們進行儀式。
如果你不認識這家人的話,你甚至沒有察覺原來他是逝者那麼親近的人。
我一直很慚愧因為那幾天我都沒照顧到他。作為逝者的父親,他承受著非一般的哀傷,因為白髮人送黑髮人,不是大眾認知裡的自然歷程。但在這一行久了,就會知道死亡是必然,而且也沒有所謂正常歷程。躺在棺木裡的未必是老人或病人,他也會是健壯的成年人、小孩甚至嬰兒。
失去愛人的太太悲痛欲絕,已經哭得淚幹,悲傷卻仍像潮水般湧來,是兩個小小孩在背後支撐著,她才不至於倒下。
出殯那天是週末,來了很多人,大路兩旁的店鋪也站滿了人潮。師父特意安排這位父親和太太走在棺車前面,其意思就是不要跟在後面“送”,因為父母和夫妻傳統上不鼓勵送最後一程。
除了父親和太太,還有在一旁撐傘的kakak,因為站在棺車前方,他們彷彿變成了領軍人,即便仍深陷在悲傷裡頭,此刻卻需要用力抬起腳勇敢踏前一步。
我坐在車內,看著這位父親握著媳婦的手,那不是我們東方人的習慣,但他就是一直握著她的手,走完全程的謝步儀式,彷彿在告訴她:
“不要擔心,妳嫁進來我們家,我就已經把你當成是我的女兒,即便我的兒子走了,我還是會照顧你。”
我們走得很慢,他們不時往回頭看看,然後又轉向前繼續走。
我們很容易掉進回憶的漩渦,在這些過往的美好時光裡痛苦地掙扎著,然後好不容易爬出來,而時間則繼續滴答。
這樣的動作不知道要重複多少回,即便再痛也不願忘記,因為唯有這樣,才能再次感受到他。
因為《哥哥》而認識了「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」這首歌。林志炫和熱狗的版本很好聽,但中島美嘉的聲音還有日語版的歌詞更讓我感動。
創作者秋田表示:
“為了描寫濃烈的希望,就必須先描寫深沉的黑暗。”
我看著父親和太太的背影,彷彿看到了那最濃烈的希望與最深沉的黑暗相互交織。
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
是因為心中空了一塊
感覺不滿足而哭泣的原因
一定是心中渴望著豐富充實啊
我想了很久,要怎麼結尾,因為故事的最後好像總得帶來希望。
但今天我想可以允許自己,允許他人,在這個黑暗裡再停留久一點點,在那裡試著擁抱那缺了一塊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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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島美嘉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(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) Live :
14/10
勇豐
*圖片與文字已得家屬同意